猝不及防的, 温书棠被他这句回答定住。
不一样三个字,实在能引出太多遐想。
就像在试管中倒入催化剂,看似无声无息,却能激起惊天骇地的后续反应。
她脑袋里也接二连三地冒出许多问题。
什么叫不一样?是哪里不一样?又为什么会不一样?
这世上拥有数不清的阶级,贫富贵贱,职业教育,我们对这些三六九等的划分各执己见,但又不得不承认,每个人的心中,也都存着一杆无形的天平。
我们习惯在亲近者那端增添砝码,给予他们无条件的偏爱和权力。
毫无疑问,在温书棠这里,周嘉让总是有优先权的。
那么她呢?
对于他而言,她也是特殊的吗?
她不敢追问,更不敢多想。
于是只能含糊其辞地告诉自己,也许在他心里,她和谢欢意他们一样,都是他可以倾诉谈心的好朋友吧。
平复好心情,她慢慢呼出一口气,用指腹按掉眼底那层薄薄的湿。
一时间,两人都没再说话,就这样静静地坐着。
手里奶茶快要见底,周嘉让侧目看过来,问她:“还冷吗?”
温书棠摇摇头,拢着袖口:“你不冷吗?”
他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,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,眼尾泛着不明显的浅红。
周嘉让挑眉,满不在乎地笑笑:“不冷。”
秀气的眉微微蹙起,手指来回搓着衣摆,温书棠不太相信他的话。
怎么可能不冷啊。
KTV里有人出来,估计是喝醉了,摇摇晃晃地一边找路一边放声高歌。
温书棠偏头扫了眼,想起什么,又看回周嘉让:“你一会还回去吗?”
“不想回。”周嘉让从口袋里翻出颗压片糖,撕开扔进嘴里,空气中多了股淡淡的薄荷味,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你呢?”
温书棠咬住下唇,不大好意思回答,呼吸都跟着放缓了些:“我也......不想回。”
“嗯?”
周嘉让半眯起眼,双眼皮褶皱被压深,慢悠悠又意味深长地揶揄她:“还没透够气?”
温书棠认清自己瞒不过他的事实,索性放弃辩解,自暴自弃地嗯了一下。
脸上笑意加重,周嘉让抱着手臂,瞧她这副模样,胸腔里传来几声愉悦的震动。
温书棠别开眼,脸颊烫得厉害,用手背贴着降温也无济于事,幸亏口袋里的手机响起,及时帮她转移掉这份尴尬。
滑动解锁,是谢欢意发来的消息,说他们快要结束了,问她人在哪里。
周嘉让也收到了,在键盘上敲好回复,然后起身低垂下眼:“时间不早了。”
“不上去的话,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夜色浓重,街头往来行人稀疏,偶尔遇见,也是裹紧外套,不约而同地脚步匆匆。
枝叶已经凋落大半,桂花也被前天那场急雨挟得零散,风起风落间,皆是一派冷清寂寥。
等拐回太平北路,路过1912街区,巷口处霓虹晃眼,是一家新开的电玩城。
温书棠的注意力被吸引,偷偷瞥向走在身侧的男生。
周嘉让耷着眼,密而浓的睫毛拓下一层阴影,瞳孔漆黑,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。
他身上的气压好像没有那么低了。
但直觉又告诉她,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开心的。
她想让他开心。
脚步忽而停滞,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,她攥紧掌心,嚅声叫他:“周...周嘉让。”
周嘉让垂眸,低低地嗯了声:“怎么了?”
“你………………”她抬起手,指向电玩城那边,软着嗓音提议,“想不想进去玩一会?”
“你想去吗?”周嘉让看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,路灯下,本就细软的发丝被衬得更加乖顺,声线不自觉染上温柔,“那就去。”
大概是天气不好,电玩城里的人并不多,只有一些带着小孩来玩的年轻家长。
到前台换好游戏币,站在入口处,温书棠微仰起头:“你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?”
“都可以。”周嘉让接走她手里那个黄色的塑料小笙,“听你的吧。”
从小到大,温书棠来这种娱乐场所的次数少之又少。
只有温荣升还在的那几年,等周末不用忙工作时,才会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出来放松。
她玩过的机器并不多,视线左右转了几圈,最后落在斜前方的角落:“海盗船长可以吗?”
周嘉让点点头。
挺经典的射击游戏,机台被隔在一个半封闭的包厢里,掀开帘子,温书棠弯腰进去:“你之前玩过吗?”
周嘉让坐在她身旁,略为逼仄的空间里,他长手长脚的看起来格外憋屈:“没有。”
温书棠闷一口气:“这个,不是很难。”
读懂她的言外之意,周嘉让勾唇懒笑:“没事。”
“这不是还有温老师教我。”
温老师。
听到这个称呼,温书棠眼帘兀的一颤。
她咽咽喉咙,压下漫到心口的悸动,往投币口里塞了三枚硬币。
但半分钟过去,面前显示屏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是坏了吗。
温书棠暗暗想着,伸手去按右侧的几个按钮, -->>
26、玩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