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哪下按到了对的,忽然滴一声??
屏幕亮起,机身也剧烈地晃动起来。
选地图时,温书棠犯了难,轻声去叫身边人:“周嘉让。”
沉默数秒,回应她的只有一阵粗重的呼吸声。
温书棠愣了愣,后知后觉地品出什么不对,侧过头,借着幽暗的荧光,她看见周嘉让靠在座椅上,半阖着眼,眉头紧锁,唇角抿成一条直线。
额角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顺着眉骨滚落,他浑身上下都紧绷着,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,又像是掉进了可怖的梦魇中。
她从没看过这样的周嘉让。
脆弱,痛苦,挣扎,又无助。
心脏猛然收紧,像被一双手扼住,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,但仅仅是看着他的表情,也感同身受地难忍起来。
如果可以,她甚至希望能替他分担。
温书棠深呼吸几次,努力逼自己冷静,小心翼翼地握住他胳膊,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:“周嘉让?”
“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意识逐渐回笼,周嘉让费力睁开眼,那张柔和的面孔映进眼底,与之一起涌入的,是一簇簇让人心安的光亮。
不适感被压抑住,嗓音嘶哑,仿佛被烟烫过那般,他艰难地发出声音:“嗯。
温书棠短暂松下一口气:“我们先出去吧。”
从隔间里出来,厅内暖黄灯光下,她才发现他脸色几近惨白,额前黑发被打湿一片。
心揪成一团,尾音不受控制地发额:“你还好吗?”
“没事。”周嘉让扯唇,言语不带一丝波澜,“我去趟洗手间,别乱跑,在这等我。
透过衣服布料,凉意自脊背蔓延开来。
周嘉让仰靠在瓷砖上,回想起刚才,他上一秒还在逗温书棠,下一秒,周遭声音却变得虚幻,场景也如卡带般飞速倒退。
霎那间,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破旧废弃的地下仓库中。
女人的咒骂声,鼠虫的逃窜声,皮带的抽打声,还有他稚嫩绝望的呼救声。
无数杂音混合在一起,像进发而起的海浪朝他涌来,身体一寸一寸被淹没,就在濒临死亡之际??
“周嘉让。”
他听见有人在叫他。
那是一道无比温暖,无比明亮,却又拥有无尽力量的声音。
那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声音。
周嘉让从噩梦中挣脱出来。
冷水洗了把脸,他从卫生间里出来,走回游戏区,看见温书棠正站在娃娃机前面。
她握着操纵杆,身体稍稍前倾,乌黑柔顺的发丝滑到肩前,小半侧脸被挡住,只露一双清亮的眼,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柜里的目标。
周嘉让无声提了提嘴角。
见她过分专注,他也没忍心上前打扰,倚墙停在原地,瞧她谨慎地调节抓钩,确认比对好位置后,鼓腮一口气,全神贯注地拍下按钮??
然后连续十个币投进去,结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周嘉让:“......”
她旁边那台机器前,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,虽然个子小小的,勉强才够到操控台,可搁放战利品的小推车却摞成一座小山。
小男孩抱着个哆啦A梦,扯扯妈妈的衣袖,瞪着双圆溜溜的眼,童言无忌道:“妈妈,这个姐姐好笨哦,怎么什么都没抓到。”
“聪聪。”年轻母亲蹲下身,食指抵在他唇边,皱眉严厉道,“不许这样没礼貌,快和姐姐道歉。”
小男孩乖乖认错:“姐姐对不起。'
女人不好意思地陪笑:“小朋友不懂事,在外面胡言乱语,你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温书棠弯眼,好脾气地说没关系。
认识到自己天赋不足,她选择及时止损,双臂抱着小筐,低着头,凝着白瓷地面上的花纹放空。
而这种放空,落在周嘉让眼里,被解读成失落和垂头丧气。
他觉得她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。
长时间望向一处,温书棠眨了眨干涩的眼,发觉周嘉让好半天还没回来,担忧从心底滋生,慌乱抬眸,发现他已经走到自己身前。
“你回来啦。”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,“好点了吗?还难受吗?”
周嘉让迎上她的眼神,神情认真:“没事了。”
见他脸色确实没什么异常,温书棠勉强才算放下心来,偏开眸光,肩膀和语调都塌下去一块:“对不起啊。
周嘉让俯身,手撑在膝盖上,和她视线平齐,无奈叹气:“怎么又道歉。”
温书棠掐着手心,恹恹地讲出缘由:“如果不是我说要去玩那个......”
“但你不是问过我的意见了么。”周嘉让打断她,“是我自己答应的。”
他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,但被理智拉扯着,最后也只是拨了下她方才被弄乱的碎发:“所以不怪你,别乱自责。”
气氛一瞬缄默,周嘉让看向旁侧的娃娃机,修长分明的指节在玻璃上轻叩两下,转移话题:“想要这个?”
温书棠啊了声,缓缓摇头:“也还好。”
不等她说完,周嘉让已经把游戏币投了进去。
他们换的数额不多,刚刚她又“挥霍”了一部分,小筐里零零散散只剩下十几枚硬币。
可周嘉让的成功率却高得 -->>
26、玩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