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这一连串的质问,周嘉让顿时哑言,半个字都讲不出来。
脸上表情仿佛被按下暂停,刹那空白后,变成无法言表的愧疚,心痛与自责也纠缠其中。
温书棠仍侧着头,眼泪无声往下掉,其实她本不想这样,但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,她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,也做不到完全冷静,积攒多日的情绪就这样找到了宣泄口。
她抬手想要擦泪,动作却被周嘉让止住:“别动。”
“当心走针了,还要再挨一次痛。”
周嘉让把她胳膊按回原位,没找到纸巾,就用手指轻蹭在她眼皮上:“对不起。
“是我不好,我混蛋,我不该对你说那种话。”
指腹晕开一片湿,温温热热的液体,却好像能将人灼伤一般。
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,周嘉让觉得喘不上气,声线发苦地和她解释:“那天没去图书馆,不是故意放你鸽子,是因为我外公突然晕倒,被送进了医院。”
漆黑的眼睫轻颤,他停顿几秒:“外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,他对我......很重要,我怕他出事,太着急赶过去,就没来得及和你说。”
温书棠霎那怔然。
她想起方才抽血时,女医生确实提了句,说什么他外公刚出院。
但她很快又捕捉到另一处关键。
唯一的亲人?
她之前只听他讲过,说他外婆去世了,那其他人呢?
听到这里,先前的埋怨已经消散大半。
倒不是因为喜欢就能无限包容,而是这方面她实在感同身受,换做是她,如果温惠出了什么意外,她恐怕也会手忙脚乱地抛下所有,分不出半点精力去顾及别人。
周嘉让继续往下:“至于你到延龄巷找我。”
他嗓音更低,也更沙哑:“那几天是我妈妈的忌日,她去世带给我的打击很大,再加上......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,我状态一直都不太好,整天浑浑噩噩的很颓废,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。”
“我没想到你会过来,也不想你看见我那副模样,怕吓到你,也怕你觉得我是一个很糟糕,很差劲的人,本想好好说的,可一时没能收住情绪……………”
他看着温书棠侧脸,又缓缓落下视线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不知道还能说什么,周嘉让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抱歉。
心口蓦然缩了下,温书棠悄悄移眼,看见他眉头微皱,眸色里盛着鲜少出现在他身上的颓败。
她抿紧唇角,忽而眼眶发酸,不知为何生出几分难过。
原来他妈妈也不在了。
对面的小朋友停了哭闹,像要专门为他们留出思考空间一样,气氛安静下来,只有轻缓的呼吸声落在耳边。
就这样好一会。
温书棠唇瓣稍颤,小声叫他:“周嘉让。”
“嗯,我在。”
“我不会这样想你的。”
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,周嘉让愣了愣,迟钝地抬起眼,对上那双独属于她的琥珀色眼眸。
清亮柔和,不掺半点杂质,装着的只有他的身影。
也不知道在和谁较真,温书棠更认真了点,加重尾音强调:“我不会觉得你是一个很糟糕的人。”
"......"
就像那天在馄饨店里,他否认她以偏概全地嫌自己笨,而此刻角色对调,她用同样笃定的态度说:“你很好的。”
人生漫漫,每个人都会碰上低谷,会沮丧,会逃避,会与世隔绝,恨不得找个罩子把自己套进去,祈祷一觉醒来就是世界末日。
温书棠都明白。
因为她有过这种体会,习惯了戴着坚强面具的模样,便不想再让人窥见下面原本的脆弱与狼狈。
在某些方面,他们很像。
不管是去世的亲人,还是不愿对外展露出的伤痛。
RE......
“下次你心情不好,可以直接告诉我的。”她咬着下唇,声音逐渐变弱,“能不能不要………………”
周嘉让却打断她,目光沉沉:“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温书棠嗯一声:“那我不生气了。”
周嘉让拇指擦过她眼尾,将最后一点泪痕抹去:“棠棠,谢谢你。”
时针又划过半圈,玻璃瓶里的药才输完一半。
周嘉让在温书棠身边,怕她坐久会不舒服,让她脑袋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。
“真的不难受了?”他问。
温书棠点点头,随后又摇摇头,周嘉让没搞懂,蹙着眉心疑惑看她:“这是难受还是不难受?”
她一字一顿:“是真的,不难受。”
周嘉让被逗笑,悬了整晚的心稍有放松:“饿不饿?”
她午饭就没怎么吃,草草在食堂对付了一口,折腾一大通下来,肚子里的确有些空,于是老老实实地承认:“有一点。”
“那在这等我,我去买点吃的。”
温书棠说好,可周嘉让却放心不下,起身对附近一个值班的护士说:“你好,麻烦你能帮忙照看她一下吗?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小护士啊了声,朝他活泼一笑:“可以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
小护士是实习生,年岁和他们没差太多,周嘉让刚走远,她便神色激动地和温书棠搭话:“诶?这个是你男朋 -->>
33、开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