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、梧桐

轰隆??
远处天边闷雷滚下, 伴随一道炫目的白光,面前那扇门也被无情关上。
但在温书棠心里,关上的似乎不止一扇门那么简单。
隔壁唱片店在放周杰伦的《暗号》,歌词应景地唱到:“有太多人太多事,夹在我们之间咆哮,杂讯太多讯号弱,就连风吹都要干扰。”
一路奔波而来的冲动,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,当头一棒的清醒后,她终于明白过来??
她永远处于他的世界之外。
先前种种,亲昵也好,暧昧也罢,都掺杂着她的侥幸幻想,对于他来说,也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。
是她自作多情了。
温书棠觉得自己太傻,明明清楚不该过来的,可还是被担忧冲昏了头脑,先前那些小心翼翼的收敛全都功亏一篑。
又一道雷劈下,夜的宁静被撕碎。
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,温书棠转身,不知道是不是站得太久,小腿酸得厉害,刚迈出第一步,重新忽然不稳,脚踝直直磕上一旁的青石台阶。
钝痛袭来,但她却没有半分停顿,像在躲避什么一样,速度反而越来越快。
逃出延龄巷,预谋许久的雨猝然进发。
雨滴顺着侧脸滚落,划过嘴角,却尝到一抹咸涩的温热。
来往行人脚步匆匆,温书棠格格不入地游荡其中,像是与周遭场景都隔绝开来。
出来时走得太急,她忘记拿外套,身上的薄衫很快被打湿,汹涌刺骨的晚风吹得人感知全失。
走过转角,头顶撑开一把黑伞,随后肩膀覆上沉甸甸的温度。
一瞬有些恍惚,迟钝地回过头,映入眼帘的却是许亦泽的面孔。
她迅速抹掉眼泪,费里挤出一个牵强的笑:“你怎么在这?”
许亦泽莫名噎了下,半晌后笨拙开口,答非所问:“棠妹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?”
“我和谢欢意要去1912里面吃蟹黄面,你和我们一起吧?”
温书棠摇头,眼神空洞:“我没什么胃口,就不去了。”
“别啊。”
他大脑飞速转着,使出平时在考场构思作文的劲,胡编乱造道:“他们家今天会员日,三人一起打八折,你就来嘛。”
温书棠还是拒绝,声音有气无力的:“我真的不去了,你再问问其他人吧。”
许亦泽没再坚持:“那好吧。”
话虽这么说,但这顿饭他并没吃上。
手里另一把伞交给温书棠,他佯装离开,走出十几米再折返回来,不近不远地跟在人后面,一直看她进了学校,拐进教学楼,才算完成任务。
那天过得兵荒马乱,很多事温书棠都记不清了。
开门回到家,温惠刚送完货,看她红着一双眼,脸色也白得不像话,连忙上前询问情况。
“怎么了恬恬?怎么还哭了?”
见她不说话,心头忽地一紧,声线稍颤地追问:“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?”
她摸摸温书棠的脸:“没事,不用怕,说出来姐姐帮你解决。”
眼眶酸得更厉害,温书棠闷着鼻音:“没,没人欺负我。”
“是......”她找了个合乎情理的缘由,“是昨天晚自习的小测验考得太差了。
温惠这才松下一口气。
“都要吓死姐姐了。还以为怎么了呢。”她把她身后的书包取下,摸到她手心冰冷,催促她先去洗澡。
等吃过晚饭,两姐妹坐在沙发上,温惠帮温书棠吹头发,机器的轰轰声停下,她才续上之前的话。
“不就是一次小测嘛,小失误而已,干嘛这么在意啊。”温惠心疼地揉揉她头发,“咱们吸取教训,认真改正,下次好好考不就行了。”
温书棠嗯一下,大概是心里堵得太厉害,忍不住就想找一个倾诉点。
“姐姐,我是不是很差劲?”
“怎么会?”
温惠睁大眼睛,较真地强调:“我妹妹是最棒的,方方面面,都是最好的。”
以为她还陷在没考好的沮丧里,温惠拉起她的手,轻轻蹭着她手背:“不要总给自己那么大压力,姐姐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,其他别的,都不要紧。
温书棠抿唇没有接话。
知道她心思重,从小懂事惯了,遇事喜欢藏在心里,那晚温惠和她说了好一会话,一直快到零点才回房间。
开了灯,瞥到床上放的玩偶,想起那天在电玩城,眼角又不争气地酿出湿意。
她用力眨了下眼,试图把难过憋回去,然后将玩偶一股脑塞到书柜下面的抽屉里,眼不见心为净。
可她还是失眠了。
墙上时针刚划过二,她不知第几次睁眼,风肆虐拍打在玻璃窗上,像是即将冲破桎梏的猛兽,下一秒就会涌入将她卷走。
温书棠拉高被子,依然抵挡不住杂音,她翻了个身,下意识摸出枕边的MP3。
等到屏幕荧光亮起,歌单自动开始播放,耳机里传来熟悉的《怯》,听到那句“傻得我晚上,过分期求明天”时,她绷直线,没由得噙出几分自嘲。
昼夜交替,新的一天如约来临。
前天淋了雨,又吹了一通冷风,早上睁开眼时,温书棠头痛得厉害,四肢也像被拆卸过那样酸软无力。
鼻子堵塞,像是塞着棉花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