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喔,记得诶。”虞菀菀应得倒是爽快,低头看眼逐渐浸湿她鞋履的流淌血河。
离她三四步的位置,正好仰天躺着具焦黑尸体,貌似猿猱,披发单足,稍远些的那些尸体也都长这样。
不太好看啊。
虞菀菀抖了抖裙子,稍稍往旁边迈一步,湿透了的鞋履在脚底吱呀作响。
这儿算作幻境,非真非假,她芥子囊内的东西都无法使用。不过好在,幻境内的死亡并非工死亡。
找个干净的地方站着,虞菀菀仰起脸看他很乖巧:“那或许你记得吗,你长大点的时候还说我很乖要给我奖励呢。”
少年嗤笑一声。
“那也是我以后该兑现的,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?”
他从高石一跃而下,衣袂飞扬,站定在她面前,身后那轮灼灼烈日有刹那都黯然失色。
哎,她如果哪天把持不住,都是他这张脸惹得祸。
虞菀菀由衷感慨。
“那就是嘛,”她面上倒是很正经,点点头认可他这个道理,“现在的我为什么要管以前的我答应的事。”
言下之意,她的奖励不作数。
他的惩罚当然也不作数。
“喔,也可以。”少年弯弯眉眼,如朗月清风般漫笑道,“那你在这儿和他们作伴吧?”
“我是人。”
“所以?"
“所以我为什么要和旱魃作伴?”虞菀菀很诚心地问他。
早魃,能引起早灾的妖物。
样貌特征就是丑,似猿猱,单足披发,通体如炭黑。
为政者无德,天地清气不足时,则早魃肆虐,如怪如焚。
在妖族分的两类中,先天为妖者,又有一类“凶中之极恶”,这类妖族不除将至生灵涂炭。
早便是其中之一。
薛祈安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,扭头好奇问她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早魃百年前应当被除净了,故从《百妖志》中除名。其余妖谱也都遵从《百妖志》。
“用脑子记的?”
话音刚落,就听少年很明显地嗤笑一声,扭头就走。
虞菀菀忙跟上去,试探地问:“或许我能和你作伴呢?”
还没想好该怎么把他从幻境里带出去,但先跟着再说吧。
薛祈安眼神都不给她一个。
虞菀菀以为这是默许,抬腿就要跟上,忽地发现身体动不了了。
少年背着手慢条斯理走远。
......吗的不讲武?!
系统问她:【宿主,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这种高阶术法我没办法解??】
刚说完,它就看见它家宿主伸了个懒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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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术法原著里有写该怎么破。”
【我为什么没有印象?】
不知为何,系统看着自家宿主,忽然有种很陌生的感觉。
好像她藏着的秘密蓦地露出冰山一角。
“统啊,”过了好一会儿,虞菀菀出声,苦口婆心道,“多读点书吧。”
“我呢,但凡自己有破高阶术法的本事,也不至于之前还被他困在床上。”
系统被说服了:【这儿是哪?我们现在要怎么办?】
虞菀菀正在一个U型盆地的最低处,左右山峦环绕,从顶往下近三分之二都覆盖皑皑冰雪,靠近地面的三分之一却是绿草茂盛。
她站的这儿也是,草木茂盛,白雾周期性飘来和散去。仔细看,草木青绿间似夹杂米粒大小的熠熠金光。
薛家的玉麒谷。
虞菀菀知道答案,但她不会告诉系统,哼哼反问:“到底你当系统还是我当系统呢?你那工资给我算了。”
系统无话可说。
到底灵力交互过,她对薛祈安的气息还是有那么点儿熟悉,即使是幼年时的她。
虞菀菀很快在玉麒谷东南向的一处岩洞里找到他。
少年面容惨白,唇失血色,双目紧地靠在角落里。身后那片岩壁,竟然已经被染成血液的深色。
果不其然啊。
早魃可不好杀,那些早魃十之八九又都是他一人杀的。
对一个人的怜爱程度是会随着认识时间的增长而增长。
虞菀菀第一回见到薛祈安挨打,想的是他养母简直不可理喻。
第二回的时候,想的是他好惨。
第三回,就连刚见面时站在血泊里,她下意识地就在想:
天杀的薛家,我要把你们揍一顿。
虞菀菀心生怜爱,要上前时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。
"/>?"
那是个扎双环髻的姑娘,面容嘛,约莫是受薛祈安内心的影响,好似蒙了层黑雾,怎么也看不清。
她穿着粉色及腰襦裙,走起路时蝴蝶发簪垂下的流苏晃动不停,看身段估计是个美人。像忽然间冒出来的,一出来就啪嗒啪嗒掉眼泪。
虞菀菀“啧”一声。
系统立刻安慰:【也不一定是青梅竹马嘛。】
“好想帮美女擦眼泪啊。”
一人一统的声音同时响起,然后同时愣住。
虞菀菀都没太反应过来:“什么青梅竹马?”
[......]]
系统闭麦不说话。
那姑娘眼泪像没关的加强版水龙头,捂唇哽咽:“少主,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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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、乌瓷古镇(十一)